字体
关灯

语速:
2x
3x
4x
5x
上一页    存书签 下一页
,深点。他凑近了些,带着浓重烟味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这地儿邪性,埋下去的人,第二天坟头准能‘长’出钱来…埋过几个了,都这样。拿了钱的人,都闭嘴了。它能摆平麻烦,懂不

    东洼地吃人吐钱的诡异传说,此刻不再是老人们酒后的闲谈,它带着尸体的冰冷和钞票的油臭,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上心脏,但手里那沉甸甸的钞票,又像烧红的炭,烫得我几乎握不住。李有福那只粗糙厚重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肩上,力量大得让我膝盖一软。

    叔…叔信得过你。手脚麻利点。他咧开嘴,黄黑的牙齿在昏沉的天光下格外瘆人。说完,他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进了浓雾里,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土里伸出的死人手,和手里两沓滚烫又冰冷的买命钱。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卷入旋涡的眩晕感让我几乎无法思考。我像个提线木偶,脑子里一片混沌,只剩下埋掉、不能让人看见、钱这几个破碎的词在疯狂冲撞。我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拖来铁锹。每一次铁锹铲进泥土,都像是在挖掘自己的坟墓。我不敢再看那只手,只是疯狂地挖,泥土飞溅,汗水混着冰冷的露水糊了一脸。那具沉重的、裹在廉价西装里的躯体被我拖进新挖的深坑时,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用最快的速度填土,把泥土狠狠拍实,直到那个地方再也看不出任何异常,只剩下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

    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肺里火辣辣地疼。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新坟的顶端,一小片泛黄的东西从松软的泥土里冒了出来,被风掀动着一角。

    不是钱。

    一股寒意猛地攫住了我。我扑过去,手指哆嗦着,像挖掘自己心脏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它从土里抠了出来。

    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纸质粗糙,边缘已经磨损发毛,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上面的字迹,是我刻在骨子里的熟悉——那是我爹的字!歪歪扭扭,用力透纸背,带着一种绝望的狠劲。

    ……李有福!你贪了修河堤的救命钱!那水泥标号连豆腐渣都不如!我亲眼看见你往砂石里掺土!下个月汛期一到,下游几个村都要完!我要去县里告你!告不倒你,我王守田就不回来!

    信纸末尾,是我爹的名字,王守田,写得又大又重,像最后的呐喊。

    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我爹揣着什么东西,红着眼睛冲出家门,说要去县里讨个说法,就再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