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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纸页边缘,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三年来一笔笔流出的银子:某年某月某日,支纹银三百两,用于购置书斋文玩(实则是为沈云裳购置城外别院);某月某日,典当赤金累丝嵌宝凤钗一支,得银二百五十两,支取人陈砚舟,用途同年应酬(却戴在了沈云裳的发髻上);某日,取走陪嫁铺面锦云轩三月盈余共四百八十两,用途疏通关节(打通关节的,只怕是沈云裳入府为妾的门路)……

    每一笔,都是铁证。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我的愚蠢和他们的贪婪。

    小姐,贴身婢女兰心红着眼眶,声音哽咽,您受委屈了……她递过一方温热的湿帕。

    我接过帕子,却没有擦脸,只是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汲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委屈不。从母亲早逝、父亲偏宠庶室、嫡姐沈云霓嫌贫爱富拒嫁陈砚舟、我被推出来代嫁冲喜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世间无人可倚仗。今日之辱,不过是意料之中,只是它来得如此快,如此狠,如此不留余地。

    也好。快刀斩乱麻。

    兰心,我开口,声音有些哑,却异常冷静,回府后,立刻去办三件事。

    兰心立刻收泪,挺直背脊:小姐您吩咐!

    第一,把库房最里面那个樟木箱子里的东西,原封不动送去御史台张大人府上。记住,亲手交给张大人的长随福安,不必多言。

    那箱子里,除了这本核心账册的誊抄副本,还有几封陈砚舟早年写给我的、情真意切地诉说他如何拮据、如何需要银钱打点、如何承诺他日高中必不相负的信笺。更有两份摁着沈云裳手印的借据——是她以陈砚舟外室身份,从我的陪嫁铺子里借走的大笔银钱。铁证如山,足够让那位以刚正闻名的张御史,写出一份足以震动朝堂的弹章!

    第二,去寻城西的‘快嘴刘’,把今日琼林宴上,新科状元停妻再娶、宠妾灭妻、忘恩负义、用发妻嫁妆养外室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散出去。要快,要狠,要让他陈砚舟的名字,明日就臭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舆论,有时比利剑更能杀人。

    第三,我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袖中账册冰冷的硬壳,眼神彻底沉静下来,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去请我父亲……到我院子里来。

    是时候,让那位一直装聋作哑、默许甚至纵容这一切的父亲,做出选择了。沈家的银子,沈家的女儿,不能白白被糟践。

    兰心眼中燃起火焰,重重点头:是!奴婢明白!

    马车驶入沈府侧门,停在我那僻静的小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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