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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机里只剩下一点细微的电流底噪,和他清浅平稳的呼吸声。我怔怔地盯着草稿纸上随着他讲解被我无意识画下的清晰步骤,一种混杂着羞耻、感激和更复杂算计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指尖悬在手机冰冷的屏幕上,犹豫着。

    最终,我按住了语音键,将嘴唇凑近话筒。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轻、更软,带着点刻意压抑下去的鼻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嗯…谢谢你,江屿。懂了…就是…好像还有点晕,可能…今天有点累。

    发送。

    耳机里安静了几秒。这短暂的沉默像一根无形的弦,瞬间绷紧了我的神经。他会怎么想会觉得我笨还是……

    然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透过耳机传来,似乎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很晚了,别硬撑。先休息。这种题,明天白天光线好我再给你画个图。】

    紧绷的弦骤然松开,随之涌上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复杂情绪。我飞快地回了一个:【好。。】

    摘下耳机,阁楼里令人窒息的寂静和霉味重新包裹上来。我低头看着草稿纸上他隔着空间画下的清晰解题步骤,又抬手摸了摸颈侧,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傍晚阳台水滴留下的凉意。指尖下的皮肤,微微发烫。

    隐秘的舞台

    那晚之后,阳台成了我隐秘的舞台。晾衣服的时间被我刻意延长,每一次都像一场精心编排的默剧。有时是让湿透的刘海一缕缕狼狈地贴在额角,有时是故意挽起一点袖口,露出小臂上或新或旧的青紫痕迹——大多是弟弟林浩推搡或者母亲失手留下的。更多的时候,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背脊微微佝偻着,对着对面那扇窗户的方向,侧影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而江屿出现在那扇窗后的频率,明显高了起来。

    暴雨突袭的傍晚,豆大的雨点砸在锈迹斑斑的铁皮遮阳棚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母亲尖利的咒骂穿透雨幕,催促我立刻去收楼下院子里晾晒的弟弟的球鞋。我冲进雨里,单薄的校服瞬间湿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狼狈地抱着几双沾满泥水的球鞋跑回来,经过阳台时,脚步下意识地顿住,望向对面。

    窗帘的缝隙里,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得笔直。隔着密集的雨帘,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湿透的、微微发抖的身上。那目光像带着温度,烫得我几乎要落荒而逃,却又像溺水时唯一的浮木。我垂下眼,抱着那堆沉重的湿鞋子,一步一步挪进楼梯口冰冷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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