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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瞬间死寂。

    刺目的闪光灯骤然停止。那些亢奋的、喋喋不休的提问声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齐齐剪断。

    所有记者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愕、无措,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们举着话筒和相机的手僵在半空,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

    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在突然降临的寂静里,显得异常清晰而冰冷。

    我大口喘着气,口腔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和疼痛而蜷缩起来,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视线模糊地扫过被单上那片刺目的暗红,又落回床头柜上那半块发霉的面包。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两个护士像旋风一样冲了进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严肃和一丝紧张。

    让开!都让开!病人需要休息!医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严厉的目光扫过那群僵住的记者。

    护士手脚麻利地开始清理污物,动作迅速而专业。

    另一个护士立刻检查我手背上的输液针,调整着点滴的速度。

    血压有点低…可能是应激反应加上虚弱…医生快速检查着旁边的监护仪数据,低声对护士吩咐,准备镇静剂,让他先休息。

    记者们在医生的呵斥和护士的驱赶下,像退潮一样,带着惊疑不定和未完成的采访任务,讪讪地、缓慢地向门口挪去。

    闪光灯彻底熄灭了,病房里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电子音。

    混乱退去,刺目的光消失,喧嚣被挡在了门外。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只剩下疲惫。深入骨髓、仿佛要将灵魂都抽干的疲惫。

    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经上。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钝痛和喉咙里的血腥味。

    医生温和但不容拒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放轻松,李先生,你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没事了,都过去了…

    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注入血管,带来一阵令人昏沉的暖意。

    意识开始模糊,像沉入温暖而粘稠的深水。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的右手,那只曾按下过救世开关、此刻布满细小划伤和淤青的手,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点,指尖微微动了一下,朝着床头柜的方向。

    仿佛想确认一下,那半块爬满霉斑、来自地狱的面包,是否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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