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被用力撕扯,皂角水一次次呛入口鼻。
羞辱感和怒火几乎将我焚烧殆尽。反抗的力气在绝对的力量压制和的酷刑般清洗中,一点点流失。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如同水底的暗流,在骨缝里疯狂滋长。
不知过了多久,酷刑终于停止。
我被湿淋淋地拖拽出来,像一块被拧干的破布,丢在冰凉的地上。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火辣辣地疼,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宫女们抬着一个巨大的托盘过来。托盘上,整齐叠放着一套衣物。
不是粗布麻衣。
是流光溢彩、触手冰凉柔滑的云霞般锦缎!
正红!刺目的太子妃规制正红!
她们毫不理会我的挣扎和抗拒,强行将那华贵至极却冰冷如铁的宫装套在我身上。繁复的系带勒紧腰肢,几乎窒息。沉重的金钗玉簪强行插入还在滴水的发髻,扯得头皮生疼。
最后,一面巨大的菱花铜镜被抬到我面前。
镜中倒映出一个陌生的人影。
华服盛装,鬓发如云,妆容精致。
可那双眼睛——布满血丝,燃烧着屈辱、愤怒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像一头被强行套上精美枷锁、伤痕累累的困兽!
这才像个样子。石嬷嬷满意地看着镜中的我,眼神依旧冰冷,记住现在的模样,林姑娘。这是殿下给你的体面。
她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蛇信般的寒意:
也记住刚才的模样。那是你不识抬举的下场。
带走。殿下在‘听澜轩’等候多时了。
我被两个健妇架着胳膊,半拖半拽地走出净尘阁。
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两侧是垂手肃立、屏息凝神的宫人。
华服沉重,金钗冰冷。
每一步,都踏在尚未消散的屈辱和恨意之上。
听澜轩。
临水而建,风景绝佳。
巨大的紫檀木雕花门敞开着。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玄色的身影。
太子萧衍。
他背对着门口,负手立于轩窗边,正悠然看着窗外碧波荡漾的湖景。姿态闲适慵懒,仿佛世间一切都尽在掌握。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轮廓,带着无形的威压。
石嬷嬷示意健妇停下,自己上前半步,恭敬无比却冰冷地禀报:殿下,林姑娘带到。
萧衍闻言,缓缓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