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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下班!

    林晚透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是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东西。她看着黑无常那张隐藏在阴影里、写满老子今天不想加班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车里昏迷的男人。那股冰冷的饥渴感还在胃里(如果那里还能算胃的话)翻搅,但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压了上来。像被浸泡在粘稠的、永不干涸的绝望沼泽里。

    她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飘开了一点,让出了位置。

    黑无常似乎松了口气,又像是更不耐烦了。他手腕一抖,那根乌沉沉的锁链像活蛇般无声滑出,精准地没入男人的胸口,轻轻一扯。一个半透明的、眼神茫然的虚影被勾了出来,正是那男人的生魂。黑无常看也没看林晚,另一只惨白的手随意地在空中划拉了一下,一道边缘模糊、散发着陈旧纸张和灰尘气味的幽暗门户无声开启。

    他拽着锁链,像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一步跨了进去。门扉在他身后合拢,连同那男人的生魂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那辆引擎盖还在冒着丝丝白烟的破车,以及十字路口永不停歇的、单调乏味的车流噪音。

    林晚飘在原地,看着那缕白烟在潮湿的夜风中扭曲、消散。十字路口橘黄色的灯光穿透她虚幻的身体,在地上投不下任何影子。一种熟悉的空洞感攫住了她。不是作为人时的饥饿,也不是刚才那种对生魂的冰冷渴望,是一种更深、更彻底的空洞。仿佛她存在的核心,那个曾经叫林晚的、充满色彩和温度的东西,早已被抽干了,只剩下一个由猝死和怨恨勉强支撑的、不断漏风的壳。

    七天前,她就是在这个路口,在这个冰冷的时间刻度上,停止了呼吸。

    记忆像浸了水的胶片,模糊而沉重。最后清晰印在视网膜上的,是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刺眼的白光,右下角的时间无情地跳动着:03:47

    AM。甲方邮件里鲜红的URGENT标志像滴血的眼睛。设计软件里,孤儿院那片阳光下的游乐场,旋转木马的顶棚还缺一个完美的弧度,滑梯的颜色还没调到最温暖明亮的那一版…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碾碎。剧痛只持续了一瞬,世界就倾斜、黑暗、彻底沉寂下去。

    再醒来时,她就成了这十字路口的一部分,成了游荡在车灯和尾气里的一个冰冷符号。一个必须靠制造同样悲剧才能存在下去的怨灵。

    为什么要留下来

    是恨那个凌晨三点还在发修改意见、语气刻薄如刀的甲方张总是怨那个永远把最急最难项目推给她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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