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县城唯一一家国营药店的位置狂奔而去。这一次,他跑得飞快,像一头追逐猎物的豹子,将刚才的惊魂和疲惫都抛在身后。
药店的门脸不大,玻璃柜台擦得锃亮。里面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混合气味:干燥的中草药、西药的化学制剂味、还有消毒水的气息。柜台后坐着一个戴着老花镜、穿着白大褂的药剂师,正慢条斯理地翻着报纸。
陈枫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巨大的动静把药剂师吓了一跳,老花镜都滑到了鼻梁上。
“买药!快!”陈枫的声音嘶哑急切,手撑在玻璃柜台上,身体前倾,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同志,你……”药剂师有些不满。
“退烧药!要最好的!针剂!能立刻退烧的!”陈枫打断他,语速飞快,“安乃近注射液!还有,青霉素!要皮试的那种!快!”他直接报出了前世记忆中,在这个年代对付高烧最有效的几种药物。
药剂师愣了一下,似乎被他的气势和准确的专业名词镇住了。他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陈枫焦急到扭曲的脸:“安乃近有,青霉素……需要医生处方……”
“我媳妇在村里快烧死了!等不了处方!”陈枫猛地一拍柜台,玻璃都震得嗡嗡响,他红着眼睛,几乎是吼出来的,“人命关天!钱不是问题!”他刷地一下,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钱,抽出几张十元大钞,“啪”地拍在柜台上!
崭新的钞票散发着油墨的香味,在略显昏暗的药店灯光下格外醒目。
药剂师看着那几张十元大钞,又看看陈枫那双布满血丝、带着不顾一切疯狂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风险和那几张钞票的分量。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从身后的药柜里,拿出几盒安乃近注射液和一小盒青霉素粉剂,又拿出注射器和消毒用的酒精棉球。
“安乃近,一次一支,肌肉注射。青霉素……必须皮试!阴性才能用!这个风险你自己担着!”药剂师语速飞快地交代,动作麻利地将药品和注射器用旧报纸包好,推到陈枫面前。
“知道!”陈枫一把抓过药包,看也没看柜台上的钱,又飞快地抽出几张零钱塞过去,“不用找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离弦之箭般冲出了药店大门。
怀里揣着救命的药,手里攥着剩下的钱,陈枫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一半。然而,当他路过县城唯一的国营照相馆橱窗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玻璃上模糊的倒影,脚步猛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