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莫非嫌弃小女蒲柳之姿周老爷面上显出恰到好处的惶恐。
非也非也!我舌头有些打结,后背又开始冒汗,只是……只是……
我只是了半天,终究在周老爷殷切的目光和月娥那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前败下阵来,含糊地应了声:……如此,便……有劳了。
月娥就这么留在了后衙。一同来的,还有两个伶俐的小丫鬟。空寂的后衙一下子有了生气,也有了脂粉的淡香和女子低柔的语声。最初的惶恐和负罪感,在月娥温顺的侍奉和丫鬟们小心翼翼的老爷称呼中,渐渐被一种令人沉溺的安逸所取代。粗糙的手指开始变得细腻,习惯了绫罗绸缎的触感;粗粝的饭食被精致的点心羹汤取代。清晨醒来,看着雕花窗棂透进的阳光落在锦被上,听着窗外清脆的鸟鸣,有时竟恍惚觉得,这偷来的富贵日子,若能长长久久地过下去,似乎……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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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虚假的平静,在半年后一个闷热的午后被彻底打破。
门房老张头一脸古怪地跑进来通报时,我正歪在竹榻上,由月娥轻轻打着扇,半睡半醒。老爷,衙门外……来了个人,口口声声说是……说是您的小舅子,叫李福贵,非嚷着要见您!
小舅子
我脑子嗡的一声,竹榻仿佛瞬间变成了针板,猛地弹坐起来,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月娥吓了一跳,扇子掉在地上。
完了!李福贵!那个在老家见过我吴老二,还一起摸过鱼、偷过瓜的李福贵!他怎么找来了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老爷的小舅子,怎么会是李福贵无数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每一个都指向同一个结局——死路!
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把他赶出去他必定不肯罢休,在衙门口闹将起来,立刻就是泼天大祸!关起来找个由头安个罪名可老家那边……只要他断了音讯,那边迟早会生疑,派人来查……
快!我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把他……带到后衙偏厅!立刻!别让旁人看见!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张头被我的样子吓住,连滚带爬地去了。
偏厅里光线昏暗。我背对着门站着,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子风尘仆仆的汗味和乡野的土腥气。
姐夫!俺可算找到你……
粗嘎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带着久别重逢的惊喜。然而,当那人影一步跨进偏厅,借着昏暗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