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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镇住了,互相看了一眼,不敢有丝毫犹豫,齐刷刷跪倒在韩老头面前。

    干爹在上!老大陈文举声音带着点书生的颤音,率先叩下头去,额头在青砖地上磕出闷响。

    干爹!老二陈文富紧随其后,声音粗些,动作却不敢慢。

    干爹……老三陈文贵最后一个,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也重重磕了下去。

    三颗头颅在烛光摇曳的地砖上叩响,沉闷的声音一下下敲在韩老头的心上。他怔怔地看着跪在眼前的三个壮年汉子,又看看陈老爷那张因激动和病痛扭曲的脸。一股巨大的、冰冷而沉重的宿命感,如同窗外冰冷的秋雨,瞬间将他淹没。

    那罗盘上的磁针,仿佛在他心底疯狂地旋转,最终死死钉住,指向一个无法回头的深渊。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只是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地点了一下头。那点头的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更像是在为自己签下一份通往黑暗的契约。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陈家祠堂里香烟缭绕,烛火通明。陈老爷强撑着穿戴整齐,由两个儿子搀扶着,亲眼看着韩老头端坐在祠堂正中的太师椅上,接受了三个儿子第二次正式而隆重的叩拜认亲。

    那干爹的称呼在肃穆的祠堂里回荡,陈老爷蜡黄的脸上浮起一丝如释重负又极其疲惫的笑意,像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微光。仪式刚毕,他身体猛地一软,像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瘫倒在搀扶他的大儿子怀里,浑浊的眼睛最后看了韩老头一眼,便彻底黯淡下去,再无声息。

    陈家瞬间陷入一片嚎哭的海洋。韩老头坐在那冰冷的太师椅上,听着震耳欲聋的悲声,只觉得祠堂里阴冷的风直往骨头缝里钻。他默默闭上眼,那双曾勘破无数地脉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自己将要踏入的黑暗。

    二

    办丧事的日子里,韩老头成了实际的主心骨。

    他领着人上了后山卧牛岗西坡。那地方确实不凡,山势如卧牛昂首,一道清亮的小溪如玉带般从山脚蜿蜒流过。他站在选定的穴位上,脚下泥土似乎都蕴含着不同寻常的温润。他不用罗盘,只凭那双即将失去光明的眼睛和几十年积累的骨血里的直觉,精准地指挥着工匠砌墓立碑。

    每一块石头的位置,墓碑的朝向,都一丝不苟。当沉重的青石碑稳稳立起,碑上朱红的陈公讳炳焜之墓几个大字在秋阳下刺眼时,韩老头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悄然爬升,直冲后脑。

    下葬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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