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风在破败的窗缝间呼啸,发出凄厉的呜咽,如同无数怨鬼在哭嚎。殿内那点微弱的炭火早已熄灭,寒气从四面八方侵入,包裹着每一寸肌肤,深入骨髓。我裹着薄薄的旧被,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睁着眼,望着头顶那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房梁。
姐姐的眼睛,在那浑浊的血水里,也是这样空洞地望着天吗
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在四肢百骸里游走,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像姐姐一样,无声无息地变成一罐血肉模糊的残渣,变成渺寒烟庭院里一株梅树下无人知晓的肥料。
我需要眼睛,需要耳朵。
小桃又一次被叫去帮忙时,我让福海悄悄跟了上去。老太监在宫里沉浮多年,自有他生存的门道。他佝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听雪阁的阴影里,如同融入夜色的一滴水。
我坐在冰冷的桌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间那支梅花簪。簪头的木雕梅花,边缘已被我摩挲得光滑了些许,那冰冷的触感,是唯一能让我保持清醒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带着拖沓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压抑的啜泣。
门被推开一条缝,小桃踉跄着进来。她的头发散乱,半边脸颊红肿,嘴角破裂,渗着血丝。身上的宫装被扯得凌乱,沾满了污泥,一只袖子几乎被撕掉。她扑倒在冰冷的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发出小兽般绝望的呜咽。
福海无声地跟在她身后进来,反手关上门。昏黄的油灯下,他沟壑纵横的老脸一片凝重,浑浊的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更深的忧虑。
姑娘…小桃抬起头,泪水混合着血污在她稚嫩的脸上纵横交错,眼里是灭顶的恐惧,她们…她们扒我的衣服…用针扎我…说我…说我晦气…是听雪阁的鬼…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屈辱和恐惧几乎将她击垮。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没有立刻扶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盈满泪水和恐惧的眼睛。
谁我的声音很轻,在这呼啸的寒风背景音里,却异常清晰。
小桃猛地一颤,眼神更加惊恐,拼命摇头:不…不能说…贵妃娘娘…会…会杀了我娘和弟弟的…她们…她们在宫外…
我的心沉了一下。渺寒烟的手段,果然毒辣。她不仅要折磨人,还要攥着最致命的把柄。
福海。我看向老太监。
福海佝偻着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宫人特有的谨慎:回姑娘,是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