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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近,又那么远。他拥有的,只有这间冰冷的、无法称之为家的斗室,还有一屁股还不清的债务。快四十了,无房,无车,无存款,只有一身的赘肉、早生的华发和看不到头的迷茫。未来是什么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般的疼痛。

    日子在催债电话的间歇性轰炸、泡面盒的持续堆积和酒精带来的短暂昏沉中,一天天滑向更深的泥潭。直到那个周末,社区组织了一次探望孤寡老人的志愿者活动。叶锋几乎是麻木地被拉去的,内心深处,他只是想暂时逃离那间令人窒息的出租屋,或许还能蹭一顿免费的午餐。

    他们走进一条狭窄、终年不见阳光的老巷子,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煤烟气息。目的地是一间低矮的平房,墙壁斑驳,窗户蒙着厚厚的油污。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混合着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瓦数极低的灯泡悬在房梁上。

    陈伯,我们来看您啦!带队的社工姑娘熟稔地打着招呼。

    老人蜷缩在一张吱嘎作响的旧藤椅里,盖着一条洗得发灰的薄毯。他闻声缓缓转过头来。那张脸,像一张被揉搓过无数次又勉强展开的旧报纸,布满了刀刻般的深深皱纹。眼睛浑浊,蒙着一层灰翳,却努力地聚焦在他们身上。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叶锋身上,干瘪的嘴角吃力地向上牵扯,竟慢慢绽开一个笑容,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那笑容里没有一丝苦涩,反而像穿透厚厚云层的微弱阳光,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纯粹的暖意。

    好…好…陈伯的声音沙哑微弱,像砂纸摩擦着木头。

    叶锋笨拙地和其他志愿者一起打扫卫生。他拿起桌上一个掉了大片瓷的搪瓷缸子,缸壁上裂开一道醒目的缺口,露出里面暗黑的铁胎。这破缸子,恐怕连收废品的都嫌占地方。他下意识地想找个角落扔掉。

    哎…别…陈伯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看到他的动作,急切地发出微弱的声音,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不舍。他颤巍巍地伸出手,示意叶锋把缸子拿近些。

    叶锋不解,但还是把那个破旧的搪瓷缸递了过去。陈伯枯瘦的手指像老树的虬枝,温柔地摩挲着缸壁那道狰狞的缺口,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他再次抬起头,对着叶锋,又露出了那个温暖得让人心头发颤的笑容。

    这个…好哇…陈伯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很清晰,那年…发大水…房子冲塌了…我就抱着它…漂…漂了一夜…命…是它捞回来的…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道微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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