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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狂跳。她几乎是连滚爬地扑到门边,刚掀开一条缝隙,一股裹挟着粗粝沙尘的狂风就猛地灌了进来,呛得她几乎窒息。

    我的苗!

    一个惊恐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抓起一件破棉袄胡乱裹在身上,用头巾死死包住口鼻,像疯了一样顶着能把人吹倒的狂风,踉踉跄跄地冲向那片新开垦的地。

    天还未亮,只有沙尘暴带来的、地狱般的昏黄。手电筒的光柱在狂舞的沙尘中显得微弱而无力,仅仅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王秀兰扑到地头,手电光颤抖着扫向地面——她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窟窿底!

    眼前哪里还有刚冒出头的、嫩绿可爱的葵花苗原本覆盖着一层细土的田垄,此刻像是被巨大的犁耙反复蹂躏过,又被粗暴地剥去了表层。狂风卷起的粗沙和尖锐的碎石,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将那些脆弱的新芽彻底摧毁、掩埋。地表只留下纵横交错的、被风刮出的深沟,以及零星散落在沟底、早已被沙石打得稀烂、蔫黄枯死的残苗。整片地,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屠杀,只剩下满目疮痍的黄土和刺眼的砂石,在狂风中呜咽。

    啊——!

    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从王秀兰喉咙里迸发出来,瞬间被呼啸的风声吞没。她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粗糙的沙砾地上。手电筒从她无力的手中滚落,光柱在狂风中乱晃了几下,熄灭了。无边的黑暗和绝望瞬间将她彻底吞噬。她双手深深插进冰冷刺骨的沙土里,指甲断裂了也浑然不觉,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积蓄了大半年的疲惫、恐惧、无助,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不知过了多久,风势似乎小了一些,但沙尘依旧弥漫。一个瘦小的身影,顶着风沙,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到她身边,是砾萍。她摸索着抓住母亲冰冷僵硬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妈……妈!回家吧!风太大了!苗……苗没了……

    王秀兰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骇人的光。她一把甩开女儿的手,几乎是咆哮着:苗没了!再种!种子还有!天还没塌!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脱力和悲伤,几次都趔趄着摔倒。砾萍哭着,死死抱住母亲的腰,用尽全身力气想把她拖离这片伤心地。

    那一年,王秀兰带着全家,在风沙的间隙里,咬着牙,流着血泪,重新翻地,重新点种了三次。每一次刚有点绿色,就被随之而来的大风无情地抹去。最终,那几袋珍贵的种子消耗殆尽,地里只剩下几株病恹恹、弱不禁风的独苗,在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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