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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万赔偿金,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她一分钱掰成两半花。雇不起大型机械,她就带着全家老小,成了这片戈壁滩上最原始的垦荒队。

    第一件武器,是十几把崭新的、闪着寒光的铁锹和十字镐。王秀兰将它们一一分到家人手里,连刚满三岁的小砾军,也得到了一把小小的、特制的木头铲子。公公张老汉,不顾劝阻,也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坚持要下地。王秀兰拗不过,只能把他安置在地头一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头上坐着,权当监工。

    挖!把大石头都给我清出去!

    王秀兰的声音在风沙中显得有些嘶哑,却异常清晰。她第一个抡起沉重的十字镐,狠狠砸向脚下板结坚硬的土地。哐!一声闷响,镐尖只刨起一小块带着白色盐霜的土疙瘩,震得她虎口发麻。几个大点的孩子,砾萍、砾菲、砾芳,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挥舞着铁锹和镐头。砾华和砾军太小,力气也小,只能跟在后面,用小手费力地捡拾着被刨出来的小石块,扔到地边堆起来。

    十字镐和铁锹撞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叮叮当当,夹杂着孩子们粗重的喘息和偶尔被石头硌了脚的惊呼。汗珠很快从额头、鬓角渗出,混合着扑面而来的沙尘,在脸上留下泥泞的沟壑。一天下来,每个人的手掌都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渗出血丝,钻心地疼。公公坐在石头上,看着儿媳和孙辈们佝偻着腰背、在漫天风沙里奋力挥舞的身影,浑浊的老泪无声地淌过沟壑纵横的脸颊。

    清理大石头只是第一步。更艰巨的任务是改良这该死的盐碱土。王秀兰咬着牙,又拿出了一笔钱,从几十里外拉来了几车相对肥沃的黄土,还买回了好几袋白花花的石膏粉——这是农技站的人告诉她的法子,说是能压盐碱。

    拌!

    王秀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浆,声音已经沙哑得像破锣,把黄土、石膏,跟咱们这碱土,一层一层掺和匀实了!就像和面!

    没有机器,全凭人力。一家人,连坐着的公公也挣扎着用拐杖帮忙扒拉几下,用铁锹,用耙子,甚至用双脚,在划分好的田块里来回踩踏、翻搅。尘土飞扬,呛得人睁不开眼,直咳嗽。汗水浸透了他们单薄的衣衫,在背后洇出大片深色的汗渍,又被风吹干,结上一层薄薄的盐霜。小砾军累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王秀兰走过去,一把将他拉起,塞给他一块干硬的馍馍:吃!吃了接着干!你爸在山上看着呢!

    孩子抽噎着,看着母亲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最终还是抓起馍馍,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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