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刚从工具室领出来的工具箱,准备去车间检修设备,正好从她身边走过。
李淑芬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过来,一把扯住我胸前的工牌,哭喊道:
陈建军!建军你帮帮我!你现在是技术骨干,厂领导都器重你!你跟他们说说情,让他们把我留下来!你以前说过的,你会养我一辈子的!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有些不便,这么一扑,差点摔倒。
周小萌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她快步上前,挡在我身前,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轻轻拍在李淑芬怀里。
李大姐,周小萌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是新时代了,讲究男女平等,同工同酬。女性也应该自立自强,靠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建军哥以前说养你,是因为想把你当妻子。但你并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现在,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你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李淑芬被周小萌这番话说得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怀里那本红皮的《劳动法》,又看了看我冷漠的脸,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李淑芬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公告栏前,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像。
北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也卷起了她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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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北方的小年夜,总是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窗外寒风呼啸,屋里却暖意融融。
我和周小萌正围在小煤炉边,一边说笑,一边剁着饺子馅,准备包一顿热腾腾的猪肉白菜饺子当年夜饭。
周小萌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再过一个多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而用力的砸门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和周小萌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起身去开门,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立刻灌了进来。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李淑芬。
她裹着一件洗得褪了色的旧棉袄,棉袄的袖口和下摆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棉絮。
头发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碴,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完全没了往日的神采。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贼眉鼠眼,形容猥琐,冻得缩着脖子搓着手,正探头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