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国和几名特警追到金库门口,也被眼前这超越想象的景象震得瞬间失语。赵卫国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愤怒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悲凉的震惊所取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带着铁锈味的叹息。
我没有看他们。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金库最深处,一个孤零零放在地上的、不起眼的紫檀木小箱子上。那是整个冰冷仓库里,唯一带着一丝温度的东西。我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踉跄着穿过堆积如山的珍宝废墟,无视那些足以让世界疯狂的艺术品,径直扑向那个小箱子。
箱子没有上锁。我颤抖着手,猛地掀开箱盖。
里面没有稀世珍宝,只有一件东西。
一支玉簪。
簪身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打磨得温润光滑,线条简洁流畅。簪头,精心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苞,花瓣层叠,玲珑剔透,仿佛还带着晨露的微光。玉质纯净无暇,在惨白的灯光下,流淌着柔和而内敛的光晕。
这是我为思渊准备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玉兰,是她最喜欢的花。
我伸出手,指尖剧烈地颤抖着,近乎贪婪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冰凉的玉簪。光滑细腻的触感传来,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的暖意,只有一片刺骨的寒。二十年的步步为营,二十年的殚精竭虑,二十年在黑暗中积累起的、足以让帝王瞠目的财富帝国……此刻,在这支小小的玉簪面前,轰然崩塌,化为齑粉。
为了什么
为了女儿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为了守护那些被埋没的历史还是为了填满自己心底那个永远也填不满的、名为贪婪的无底深渊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一步步,如同丧钟敲打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越来越近。手电筒刺目的光柱交叉着,最终定格在我佝偻的背影和手中那支莹白的玉簪上。
赵卫国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在金库死寂冰冷的空气中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膜,凿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张云起,你,可知罪
我没有回头。
只是更紧地、更紧地攥住了手中那支冰凉刺骨的玉簪,仿佛那是溺毙前最后一根虚幻的稻草。玉兰花苞坚硬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那痛楚,如此清晰,如此真实,瞬间击溃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堤坝。
浑浊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冲破了眼眶的堤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