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仰头看他。
剑尖抵着我的喉咙,带来深入骨髓的寒。
“师尊……”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周离,”他冷硬的唤着我的名字,“你是个炉鼎。”
我张了张口,想问他,此言……何意?
……我说了那样多,为何用一言,便将我打入地狱?
“脱衣。”他说。
同样漠然的语调,同样轻飘飘的两字命令,无法不令我想起昨日——
昨日,是我的生辰。
这些年来,我习惯独行,一个人过生辰是常事。
在月色之下,畅快淋漓舞上一套剑法,便能使我忘却烦忧,心情畅快许久。
是否一个人过,已不再重要。
但当我收剑转身之时,却见到了师尊萧疏的身影。
他静静站在那处,不知已看了我多久。
自七年前与重琰一战后,师尊便开始断断续续地闭关。而距上次我见到他,已有三年。
正想欣喜地迎上去,向他问询剑法中的难题,却听他对我说:“不必再练剑了。”
不必……再……练剑了?
再简短不过的一句话,我却搞不懂其中的意思,只能茫然地看着他。
师尊的身形比我略高半头,银白长睫垂落,眼珠浅淡得像结冰的湖,不带一丝感情地看我。
他说,“炉鼎不需要练剑。”
他又说,“你是个炉鼎,周离。”
师尊说话素来不喜拐弯抹角。
他这样直接,直接得把我震在了原地。
“师尊,您,您莫不是在开玩笑——”我后退两步,希望他说得只是逗我玩的假话。
但师尊从不开玩笑。
我听到他说:“脱衣。”
圆月之夜阴气充沛。
——乃是上佳的,开鼎之期。
而渡劫期修士的威压,对我而言,是深不可测的海。
我溺在水中,挣扎与呼唤都微不可闻。而男人的身体又是如此沉重,压在身上,像厚重无比的山。
这山,原是我前行的方向,亦是我对远方的期许。
如今它倒转了过来,用最锋锐的那一头,将毫无防备的我彻底贯穿。
钻心刺骨,痛彻心扉。